玉门为什么要迁城(油城玉门，城市与油田为何分道扬镳)

从祁连山西100多公里的嘉峪关出发，在戈壁滩的腹地，我们终于来到了新中国的石油城玉门。新中国第一口油井、第一个油田、第一个石化基地就诞生在这里。1957年12月，当新中国宣布在这里建立第一个石油工业基地时，玉门油田作为中国石油工业的大学、大型试验场和大型研究场，承担了“生产产品、人才、经验和技术”的历史重任，为中国石油工业的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

玉门油田是我国第一个天然石油基地，于1939年开发，至今已走过80年的发展历程。老君庙、鸭儿峡、石油沟、白洋河、丹北、清溪相继投入开发。解放前的前10年，共生产原油52万吨，占当时全国原油产量的95%。玉门生产的石油产品为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做出了特殊贡献。1959年生产原油140万吨，占全国原油总产量的51%。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玉门油田肩负着“三大四成果”(大学校、大试验田、大研究院、出产品、出人才、出经验、出技术)的历史重任。先后转战大庆，南下四川，奔袭长庆，两次进入柴达木，三次转战吐鲁番。先后向国内各油田派出骨干力量10万余人，各类装备4000余台套。来自玉门油田的有省部级领导干部和两院院士22人。工人阶级的杰出代表王进喜，从油河到大庆，享誉全国。著名诗人李记曾写诗赞美玉门:“苏联有巴库，中国有玉门，哪里有石油，哪里就有玉门人。”

最高峰时，玉门人口达13万。有大学，有试验田，有研究所，输出产品，输出人才，输出经验，输出技术，为全国油田输送10万骨干人才。包括“中国百年十大人物”之一的王进喜。

在计划经济时代，人们都说玉门是中国石油工业的“摇篮”，“哪里有石油，哪里就有玉门人”。

五十多年前，这座城市因石油而建。90年代末，石油产量枯竭，这座资源开发路线单一的城市失去了活力。并且市政府和油田基地相继搬出，9万居民弃城搬出，城市里到处都是废弃的建筑，百分之几空城市。

现在，我们走到这里。我想从那堆老建筑和最后剩下的一万多人的生活中，了解一个城市的进步和人类命运的变化。

老城区玉门街头行人稀少。偶尔有几辆车沿着路中间驶过，留下一路尘土，仿佛走进了一座陌生的空城市。但是，80年代风格的建筑给你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某种荒诞感油然而生，仿佛倒退着走，一头扎进了一个旧时代。

虽然人少，但玉门这座老城依然保持着它的秩序和运行规律。老环卫工人扫大街，要弯腰捡一片树叶。

玉门老城区有最早的国际幼儿园、剧院、工人俱乐部、铁人雕塑。它们曾经是城市的地标，现在都失去了功能，突然矗立在那里。很多建筑都“挤满”了用红砖堵住的门窗，像无数空箱子。当年鼎盛时期开的KTV、卡拉ok房，一直锁在家里。后院很多很多的啤酒瓶，代表着那个时代的消失。

玉门剧院旁，70岁的王阿姨经营着一家“一天不超过10个客人”的小卖部。她是一名油田工人。我太老了，不能动了。

聊天中，很多居民说起当年的繁华风光，都忍不住落泪。那个时代的光辉从他们不再年轻的脸上闪现。但美好回忆的回味很快变成了失落。他们还问，走了能去哪？言语中有无尽的迷茫和精神失重。

“玉门市原来在玉门镇，1958年才上山支援和服务油田开发。”在玉门市人大常委会原主任王顺业看来，“上山”是上级做出的决定，后来玉门遇到了困难。“50年来我们一直在同一条船上，现在我们被抛弃了”。

前玉门市委书记张景昌也说:“如果不是计划经济和石油的服务，玉门早就建市了。”2003年3月，玉门市曾专门向中石油汇报，希望扶持8000万元。张景昌还专门找中石油的领导帮忙，但无济于事。

有老人直言不讳:“中国七个先有油田后有城市的城市中，玉门市是服务石油最好的一个，但目前最寒酸。

于是整个城市都搬走了。一些老玉门人去了新玉门，一个新建的城市和几十公里外的另一个小镇。有的人去了几十公里外的酒泉。

或者从你来的地方来回，或者去另一个陌生的城市。关系到离职和生存，人没有一口饭吃是活不下去的。

这里的人们为时代的进步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却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不了被遗忘的命运。他们奉献了青春，但当他们年老，资源枯竭时，会得到应有的回报吗？

有人在网上调侃说，这里的房价100块钱一平米。但如果你真的来这里，现场看到，你就不会笑了。那些破窗的老建筑，风一起来就嚎叫，千疮百孔。

青海、甘肃和西北的茫茫戈壁，隐藏着很多像玉门古镇、“原子镇”这样的地方。它们要么是石油老城，要么是因为军工和科研，曾经盛极一时，失去功能后很快被遗忘。人们来了，繁荣了它，又抛弃了它，使它成为后人关注过去和生活的地方。

走的时候看到很多杂草和新坟。那些逝去的人，他们是这个农耕民族的游牧民族，遵循着矿藏、资源和一个时代的意志。他们在黄金时代的阳光下成长，在灰铁时代的他们自生自灭。看到这里，我觉得自己像你，像他，像野草野花，绝望，渴望，哭笑不得。

电影《山河故人》里，计划经济时代过去了，大家都在逃亡的路上。大多数人成为时间的坐标，等待被遗忘，彻底腐朽。少数人从出生就逃了出来，成为了地理和时间的鸿沟。

玉门市原属玉门镇，1958年才开始支持和服务油田开发。曾经，市局合并为地级市。1961年，市局分离，改为县级玉门市。在50年的同舟共济后，我现在是一个弃儿。玉门市人大一位老干部认为:上山是上级的决定。现在玉门遇到了困难，中石油上缴的一部分利润应该给玉门作为补偿。

玉门市原市委书记张景昌也说:“如果不是计划经济和油服，玉门早就建市了。”因此，他也认同“在中石油给玉门油田的13亿元建设资金中，支持玉门搬迁是合理的”这一说法。为此，张景昌找过中石油的领导，但无济于事。2003年3月，玉门市曾专门向中石油汇报，希望扶持8000万元。

有老同志直言:“中石油不能不管玉门的搬迁。中国有七个城市有油田先于城市，玉门是服油最好的城市，但目前玉门也是最差的城市。”

玉门一位老干部得知城市下移后感慨万千。即兴编了个顺口溜:行政下山，政府下移，有钱人买房子往东，穷人堵在城里空，房子拆了，树死了，社区建设更难了。虽然玉门当地领导承认今天的玉门市是计划经济之手留下的伤痛，但他们仍然坚持“石油公司对这座城市不负责任”。

在玉门市向上级发来的搬迁报告中，搬迁原因主要有四点:一是市政府服务石油企业的职能发生了明显变化；二是玉门油田生活基地整体搬迁，城市人口大幅减少。三县市自然条件差，环境恶劣；四县市区远离农村和交通干线，交通不便，物流不畅，行政成本高。

玉门油田对此的看法与玉门市不同。“玉门市搬迁的理由中，最站不住脚的是‘玉门油田生活基地整体搬迁’。他们搬到了前面，玉门油田搬到了后面。无论理由是否成立，我们和玉门市都属于自己的业主，它的搬迁与玉门油田无关。”玉门石油管理局原局长刘世洲曾向媒体证实，2001年前后，他们向中石油举报的理由之一是“玉门市走下坡路了”。

刘士洲说，事实上，玉门市和玉门油田的搬迁都与油田的开采密切相关。

“玉门油田历史上最高产量达到150万吨，1995年我接手时降到40万吨左右。玉门见油田已告一段落，才萌生了“下山护农”的想法。由于这个原因，他们讨论了没有石油他们能否生存。2000年，玉门做出迁都决定的第二年，玉门油田在青西又发现了一个油田，日产量100吨。”

“如果清溪没有找到油田，玉门市政府也不会找到玉门油田。他们羡慕玉门油田一下子拿到13亿。”尽管如此，刘世洲仍然认为玉门市下山的决定是正确的，有利于其发展。

玉门石油管理局原党委书记高玉江说:“在下山问题上，没有必要分谁先来谁后来，只是从各自的实际出发。至于城市搬迁的费用，玉门市要找上一级政府。作为企业，油田已经尽到了应尽的义务——纳税”。

当资源枯竭时，环境的创伤很难修复。放弃和逃避会成为最后的选择吗？尤氏河畔的玉门古城，承载着水污染的遗产& # 34；刀疤& # 34；，正无奈的承受着它最终的命运。

这条发源于祁连山的内陆河绵延104公里，中游流经玉门老城区西部。随着几十年的大规模石油开采，早已不堪重负。

1939年，第一口油井在这里建成。如今，油河开辟了景点。"玉门油田老一井& # 34；成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创建百年油田& # 34；六个红色大字矗立在景区。但是辉煌已经过去了。石油资源濒临枯竭，储油区不足2公里长。

在油井区所在的峡谷里，油河由南向北流淌。河流两岸耸立着山峰，还有石油工人临时居住的宿舍& # 34；地窝子& # 34；。

这条河在狭窄的人工河道中流动。污染随处可见。岸边的一个油池，里面的水正在被排到河里，没有经过任何处理过程。河西半山腰，几根冰柱夹杂着油污等杂质，呈淡黄色。

岸边一个直径约三米的巨大废弃储油罐。可以看到工人丢弃的红头盔、生锈的大铁盒、晒干的沙蒿就在身边。河道沿岸堆放着大量黑色钻井废渣。距离南饮用水水源保护区一公里处，一台抽油机正在运转。

20世纪40年代，狼群在石油谷游荡。它们的嚎叫让当地居民晚上呆在室内。当时很多油矿的人都被狼咬了。到了上世纪70年代，老城区的出租车司机鲍三正年轻，住在一家相对偏僻的建筑公司附近。鲍回忆说，那时山里经常有狼出没。后来由于人类的捕杀和生态的恶化，狼逐渐从油河中消失。

2009年，水利部和财政部联合启动了2009年中小河流治理试点工作，油河河道治理工程被列入全国首批试点项目。

治理效果似乎并不明显。根据甘肃省水利厅发布的通报，2013年1月至3月，玉门市豆腐台(尤氏中游饮用水水源保护区附近)地表水水质为三类。玉门桥断面油河水质为劣五类。超标的主要项目是氨氮、化学需氧量、五日生化需氧量等。，其中氨氮超标3.8倍。

根据油河边的标志，一个矿山地质环境治理项目正在进行，这将解决原油污染土地和破坏地下含水层的问题。措施包括将废渣堆铺平压实，种植柳树、沙棘、柠条等固土植被。

上个世纪，油河流域降水丰富。1947年，一场深达两米多的大雪导致油矿室外作业停止，输油管道结冰。次年6月，暴风雪使当地温度降至零摄氏度以下，屋檐上悬挂的冰柱持续数日。

如今的油河苦于缺水。今年3月27日至4月23日，油河断流总小时数达367小时。除了污染，这条油河还透支了水。河流油水资源利用率超过72%，远远超过水资源严重短缺的临界值50%。

除了油河污染严重，石油开采的另一个后果是玉门古城的城市群功能严重衰退。

2003年5月，玉门市政府驻地从老城区迁至77公里外的新城区。2009年，玉门被国务院列为全国第二批资源枯竭型经济转型城市。

老玉门人管城市移民叫& # 34；十年前的老伤疤& # 34；。高峰期玉门老城常住人口13万，现在不到2万。

"弘扬铁人精神建设双柏油田& # 34；标语还立在王进喜雕塑前的路边。但老城的辉煌只存在于历史中，已经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