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玉门为什么搬迁(探访中国第一座“弃城”)

这就是目前“网络名人”的没落之城——甘肃玉门老城，被当地人称为“玉门老城”。

不久前，这个被外界称为“废城”的地方发生了一场火灾。火灾发生在这里的礼堂。《第一财经1℃报》记者踩在一片又黑又乱的废墟上，在一位偶尔路过此地的退休老工人的提醒下，隐约能感受到这个地方曾经承载了多少欢乐和希望。

春风不过玉门关，这首家喻户晓的诗道出了玉门关的偏僻。今天的玉门关遗址在甘肃敦煌，离玉门市不远。玉门关只是敦煌的一个小景点，但玉门人却在苦苦寻找自己与玉门的关系。玉门不在玉门，甚至成为他们的心结。

玉门位于甘肃省西部，隶属酒泉市。虽然玉门关不在这里，但这并不影响玉门市的知名度，因为这里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油田的所在地，“铁人”王进喜的故乡，也是黑龙江省比大庆更早的“石油城”。

时代变了。十年前，玉门被列为资源枯竭型城市。也许迟早会发现这里已经没有希望了。早在16年前的2003年，玉门市就开始了移民。搬迁后的老城几乎成了“空城”，这也是它被流传为中国第一座“废城”的原因。

1℃记者近日实地走访玉门，发现玉门老城区并未完全废弃，常住人口过万，但更多的是居住在老城区北部。油田也处于持续开发利用状态，很多地方的“磕头机”运行正常。经过十年的建设，玉门新城早已在西北大漠戈壁拔地而起。在玉门市的产业转型中，也探索出了一条新的产业和发展道路。该市曾位居甘肃省县域经济第一。

国务院确定了全国三批69个资源枯竭型城市，这些城市都在探索转型发展之路，而不是单纯依靠资源。新城建好了，老城没废弃。位于西北戈壁的玉门市，为其他类似城市提供了一个可供参考的转型样本。

旧城搬迁导致人口下降10多万

中国第一个新油田在大庆，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油田在玉门，比大庆油田早20年。玉门镇现在是玉门市的所在地。从玉门市出发，向东南方向行驶了近90公里，爬了几公里长的山坡，才到达玉门老城区。老城区海拔2400多米，比新城区高1000米。两地的气候也形成了对比。玉门新城区已经进入春天，老城区可能还是冬天。

“铁人”王进喜的雕像矗立在老城的路口，提醒着游客这里曾是一座石油城。

老城区从北到南，进入老城区的地方是北平，从北到南穿过钟平，最后到达南坪。走在北平的主街上，沿街都是六层小楼、各种店铺、办公室，不禁让人想起这里的繁华与繁华。星期天，北平街上行人很多，红蓝工作服的石油工人占了很大比例。

有熟悉当地情况的居民告诉1℃记者，石油工人的工作服是专门安排的，主要有两种颜色。“在户外工作时，穿红色的，比较显眼，出了事也容易发现。如果不在户外，就穿蓝色。”1℃记者在北平走访时看到，这两种颜色是玉门老城区最显眼、最重要的颜色。然而，这两种“颜色”却成了玉门的路人。虽然在这里工作，但他们早已定居在100多公里外的酒泉。

虽然街上行人很多，但很难恢复往日的繁荣。越往南，行人越稀少。路边的房子几乎全关了。有的门窗只是框架，有的则密封严密。到达南坪，站在一座山顶上俯瞰，正如网上视频所显示的，南院的房屋全部废弃，一些房屋墙壁上一些简单、直接、粗暴的涂鸦依稀可见。

1℃记者沿着一两米高的墙观察，失落空寂静的感觉更加强烈。单元门口的破灯笼可以表现当年的红色节日。在一楼的小院子里，瓦片、锅碗瓢盆被推倒打碎。当年种的一些树已经疯长到了三四层楼的高度，高高的枝头上乌鸦的巢在摇曳。200米范围内，只有一只黑狗叫个不停，让这个地方有了些生机。狗叫了很久，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疑似留守护士的男子在角落里探出头，不见了。

指着附近一栋当时应该是地标的建筑，一位路过的老工人回忆说，那是当年最热闹的地方。遇有重大活动，广场上会挤满了人，有时大家会载歌载舞。现在，礼堂的后半部分已经被大火烧毁，到处都是黑乎乎的砖块和横梁。

从北平到南平，形成了最初的玉门城。当时玉门市和石油管理局是一体的，市区总人口13.5万。在老城区中心的市民广场，以前人来人往，现在很少有市民休闲。

1℃，记者走在空摇摆的街道上，周围的寂静和建筑让人感觉像在做梦。突然，“北京时间18: 00”的标准女声传遍了这座古城的各个角落。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七八十年代。

这种看时间的方式会让很多新人回到20多年前，那个玉门老城百花齐放的年代。玉门老城区管委会副主任王建刚告诉1℃记者，老城区目前有15000多名常住人口，主要包括原住民和一些退休工人。

目前，玉门石油管理局在此仍有机构。8000多名工人通常在周末和节假日住在酒泉市，周日下午回来准备下周的工作。所以周日到周五，玉门老城区北平一带可以说是热闹非凡，完全没有“弃城”的感觉。但当这些穿着红蓝衣服的石油工人离开后，沉默和衰老的气氛也随之而来。

房价看心情

70岁的老人韩明正在南平的街道上慢慢地走着。退休11年，他选择留在老城区。每天从北平走到南平，看看以前上班时进进出出的房子和办公室，是韩明唯一的放松和锻炼方式。“在这里呆了40多年，很多同事都去了酒泉市。当我老了，我不想去任何地方。我只想留在这里。”

汉明在老城区40多年，因石油经历了其发展最繁荣的时期。韩明说，和他一起留在这里的基本都是和他一样的老人，还有一些没有在油田工作的土著居民。

韩明现在还住在北平的一栋6层小楼里，楼龄和他的工龄差不多，40多年。聚集在南坪的完全废弃的房屋，几乎已经完全破旧不堪。北平能住人的房子也“老”了。

废弃的房子怎么处理？王建刚告诉1℃记者，这些房屋属于玉门石油管理局，废弃后已收回封存，部分已移交给老城管委。其中，三栋楼已装修完毕，用作铁人王进喜干部学院学生宿舍。

对于还住在老城区的居民来说，房子的商品属性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在北平商业街附近的广告栏上，各种房屋的租售广告很多，但风雨一吹，有些字迹模糊破损，涉及的房屋基本集中在北平。但对于如何确定价格，无论是出租还是出售，都没有统一的标准可供参考。随机问一些住户。有人说，卖房子不看面积，看买卖。“一套房子可以卖到三四万，或者五六万，有的房子会卖到一万”。目前北平能卖的房子，面积一般在60-90平米之间。

1℃记者通过卖房广告与一位北平居民取得了联系。这个人最初给这套90平米的房子报价6.5万元。1℃的记者问他价格能不能谈，他说“可以降到4.5万”。1℃记者表示，如果便宜一点，可以一次性付清全款。“如果真的全款，拿走3万”，房价降了1.5万。最后，店主笑着说，反正没人住，给一万也不是不可以。“老房子没了，周围也没人住了。房价怎么定，完全看心情”。

1℃记者在一些房屋销售软件中发现，同样面积的房子，有的卖5到6万元，有的直接标价1万元。按照70平米的面积来算，最低的房价也就一两百元，最高的也就五六百元。

虽然这座城市已经衰落，但越来越多的游客来到这座古城。从每年5月开始，他们陆续到达，参观老宅，转老城，怀旧游是来这里旅游的主要目的。旅游业已经成为玉门古镇的重要产业。这一点得到了当地居民的认可，但他们也觉得老城区没什么可看的，“就是铁王曼金溪的雕像和老君庙的油井，几分钟就看完了”。游客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感受这里的环境，因为中国几乎没有保存下来的上世纪县城的景象。

这种场景引出更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这是居民们最引以为豪的——老城区成了一些怀旧电视剧的拍摄地，很多电视剧都选择了这里作为外景。剧组就地聘请群众演员，也给居民带来了一些意外的收入。一位居民说，他知道，“很多人都去过，一天80块钱，还管盒饭”。

在玉门市政府的产业规划中，老城区的旅游业是当地整个旅游业的一部分，既能弘扬铁人精神，又能发掘老城区的文化内涵。王建刚告诉1℃记者，除了旅游业，老城区的其他产业也在发展。比如因为附近的炼油厂还在生产，炼油化工相关的行业还在继续。玉门老城并没有完全成为“废城”。

资源枯竭成为发展的转折点

玉门新城的路很宽，树也不高。每天中午12点以后，几乎都会准时刮起大风。“每年都有一场风从春天吹到冬天”成了很多玉门人用来介绍当地大风的流行说法。这个城市的街道上没有很多人和车。道路两旁建筑林立，从外面可以看到崭新的痕迹。新城区的现代化与老城区的荒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历史上，1955年在玉门油矿所在地设立地级玉门市。1958年，玉门县政府从玉门镇迁至玉门油矿，并入玉门市。玉门石油管理局成立于1959年；1961年，市、局政企分开，玉门改为县级市。

玉门无疑是一座“石油之城”，只是长期依赖石油。

玉门石油管理局在一份公开资料中提到，经过近70年的开采开发，到21世纪初，玉门油田的原油产量已经很难维持在每年40万吨。老油田已进入衰竭开采阶段，剩余可采储量仅400多万吨，剩余可采储量品位低，开采难度越来越大，产量和经济效益逐年下降。也就是说，玉门油田已经接近资源枯竭。

从2002年开始，玉门石油管理局选择将办公室和生活区搬迁到110公里外的酒泉市。2003年，玉门市政府也开始搬迁，搬迁地点是玉门镇。多位在老城区工作过的当地官员告诉1℃记者，老城区的气候不适合长期的城市选址。“海拔比新城区高1000米，气温低。还有一种说法是处于地震断裂带，所以选择搬家没有问题。”

玉门新城的交通有老城区完全没有的优势。新城区靠近兰新铁路，已经通了高铁。高速公路和国道也是开放的。相比之下，老城区几乎无处可去，要走20多公里才能到达312国道。如今经济高速发展，不具备交通条件的老城区确实不适合作为主城区合作。

玉门的转折点出现在2009年，国务院公布第二批资源枯竭城市，玉门位列其中。甘肃省发改委提交的《关于申请将玉门市列入中国第二批资源枯竭型城市的请示》称:“玉门油田已成为中国开发最早、海拔最高、开采难度最大、企业规模最小、发展痛苦最多的企业，也给玉门当地的发展造成了很大的困难和问题。”

毫无疑问，“一油独大”的产业组织是畸形的，但它已经深深嵌入玉门市的经济发展中。玉门市公布的财政数据显示，石油及炼油业对玉门市国民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超过70%，全市财政收入的60%以上来自石油及相关产业。一旦石油资源枯竭，必然使玉门经济发展面临困境。

产业专家杨建国告诉1℃记者，包括玉门在内的传统资源型城市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除了资源以外的所有产业都从属于这个资源，为这个产业和从业者提供商品和服务。最终，这种资源在整个城市经济中的比重畸高，大部分成为了这个城市经济的唯一核心和最重要的生命线。城市高度依赖这个行业，必然带来经济发展的风险。

转型发展之路依然漫长

玉门自建立为资源枯竭型城市以来，又经历了10年的发展。10年过去了，转型升级成功了吗？

玉门新城和老城海拔差1000多米。每年的风都吹在海拔1400多米的新城。海拔2400多米的老城区虽然气温低，但没有无尽的风。风能产业刚刚成为玉门经济转型的重要支点。

玉门市发改局副科级干部赵玉昆告诉1℃记者，玉门近年来转向开发风电资源，已成为全国第五大风电基地和甘肃最大的风电基地，发展新能源及其装备制造业。以风电、光电、光热、水电为主的新能源及其装备制造业总产值达到47.6亿元。在转型发展过程中，玉门确立了石油化工、煤化工、新能源及装备制造、绿色有机农产品生产加工、文化旅游五大产业，以摆脱对石油的单一依赖，实现产业升级。

玉门市公布的一系列经济数据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具有代表性，从中可以窥见这座偏远西部城市的发展成就。玉门市连续多年位居甘肃省县域经济首位，一度排名第一。玉门似乎找到了一条成功的转型发展之路。尤其是新老玉门，展现了一个城市的两种命运。

对于玉门的转型发展，杨建国向1℃记者分析，推动资源枯竭型城市升级转型将是一项长期、艰巨、复杂的工程。《资源型城市可持续发展规划(2013-2020年)》是近年来关于资源枯竭型城市发展最重要的政策文件。目前，中国有69个资源枯竭型城市，118个资源型城市。从资源枯竭型城市公布的转型成果来看，形成了许多不同的模式，取得了显著的成绩。但经济发展呈现新常态，新要求越来越多。资源枯竭型城市将面临第二次转型。资源枯竭型城市要彻底摆脱对原有资源的依赖，还清历史欠账，可能还需要5~10年的时间。

包括玉门在内的很多资源枯竭型城市，要继续因地制宜，寻找培训和替代产业；要坚持资源的适度开采，尽可能延长城市的生命周期，避免因资源枯竭而搬迁城市；同时，也要引入生态管理，探索变废为宝。

玉门老城虽然没有被完全废弃，但基本上或早或晚失去了成城的资格。这也为中国城市尤其是资源型城市的未来发展提供了一个典型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