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庭函(办案手记丨一例诉争廿七年的物权保护案)

摘要

本案是文康商事诉讼破产清算组2020年承办的一起涉及公租房的产权保护案件。案件当事人作为登记权利人，因他人占用房屋，长期居无定所。二十七年漫长的维权之路，这个案子成了困扰她几乎半辈子的难题。

为了帮助当事人解决这一难题，团队免费为其提供法律援助咨询服务，并代表其参与了该物权保护案件的二审程序。最后在大家的帮助下，当事人顺利获得了终审判决。以下是团队主办律师孙的案例分享-

“努力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都感受到公平正义。”— ***

在我们团队承办的法律援助案件中，就有这样一位当事人，因为他的有用益物权的公房被他人非法长期占用，成了诉讼，请求依法返还财产。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请求，27年里，共有9位审判员通过23道程序，做了21份法律文书，她却要等到2020年才能拿回自己的房子。

“孙律师，你说呢？我去了信访法庭，说已经执行完毕。去了公安局，说不予立案。房管局注销了我的房产证。我家怎么办？”

2020年3月，我在事务所接待了这个绝望的客户。她是一个60多岁独居的老妇人。经过多年的诉讼，她生活在赤贫之中，内心充满了对社会的失望和怨恨。

在近两个小时的接待时间里，我们一遍又一遍地仔细聆听郭的陈述，充满了对她的同情，也充满了对现状和结果的无奈。由于缺乏法律知识，当事人在复杂的程序中误入歧途，最后这一步导致了糟糕的结果。

为了维护郭的合法权益，维护法律的正确实施和社会正义，我们决定担任她的法律援助顾问，解决她的房屋纠纷。为了尽快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我们团队加班加点整理历史文献。经过几天的不懈努力，我们终于查清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事实背景

(1)登记，从房间开始

当事人郭(化名)，前夫徐达，王老太。王爷爷是王老太的父亲，徐二和徐三是徐达的亲生兄弟。1979年，王爷爷租住的公房A，就是本案的标的房屋。王夫人、王爷爷生前住在该房，徐二、徐三自老人去世后一直住在该房。

1981年，郭与徐达结婚。据郭说，王爷爷最后是由她送去养老的，所以王爷爷去世后，就把房子留给了她和徐达夫妻。1985年，郭登记为公房承租人。

(2)换房，周围遇到困难。

1986年，郭与林约定将林租住的A房与B房调换居住，并办理了换房手续。当林准备搬进房子A时，他发现王太太住在房子里。林打退堂鼓，回到B屋。郭和许的家庭关系非同小可，所以他们没有向王夫人要房间。

1989年，郭与徐达离婚。面对房子，独自一人，她觉得自己从亲情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了，她决定通过法律手段维权。

1994年，郭起诉林、王老太，要求二被告腾退房屋。法院一审判决王夫人腾退A房给林居住，林腾退B房给郭居住。

案件在二审程序中开始向奇怪的方向发展。首先，二审法院以法院不受理变更公房纠纷为由，裁定驳回起诉。其次，虽然房管所接到法院的公函后决定支持郭的请求。但奇怪的是，房管所并没有通过行政强制措施达到决定目的，而是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行政决定，不出意外被法院驳回。

重审，一个接一个。

面对这个奇怪的结果，郭感到无法接受。多次上诉后，青岛中院院长裁定再审此案。法院再审后认为，原案虽不应驳回，但AB房屋交换协议无法履行，无证据证明王夫人已查封房屋；终审判决驳回了郭的诉讼请求。

(4)解雇和失踪

2000年1月，郭通过房改政策取得了B房屋的产权证。拿到房产证，她觉得踏实了很多，却不知道这个没有权利基础的房产证就是一纸空文空。

2002年，林将郭告上法庭，主张房屋交换协议无效。因郭下落不明，一审法院缺席判决解除换房协议，恢复换房前的租赁关系。判决生效后，房管所将郭换回了a房，此时郭才得知法院的缺席判决，她怎么也想不通。人还在青岛正常生活，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怀着满腔的不甘和愤怒，郭向检察院申诉裁判不公。

2004年，检察机关抗诉后，法院再审。但之前已经确认了“换房协议无法履行”的事实，法院再审后仍维持原判。此时已是2005年，距离郭登记成为a房的租客业主已经过去了20年，郭花了五分之一的人生追求她的房子，但未来依然渺茫。

(E)卖证，走投无路。

2008年，房管局决定注销郭的B房屋产权证。郭不服，向房管局提起诉讼。一审法院维持了撤销判决。上诉后，二审法院仍维持原判。

当事人看不到背后的法理。她开始不停地上访，不停地抱怨，但单纯的呼喊无法突破形成的法律逻辑，她陷入了法律职业主义的陷阱。

(6)腾张倩关戴笠

2004年，王夫人去世，把房子A给了已经出狱的徐二、徐三兄弟。2010年，徐二将A房租出，租下成立了色彩工作室。

郭经“大师”授意，决定起诉第三人某彩工作室、许二，要求确认许二的租赁合同无效，并返还房屋。法院判决合同无效，陈某和一家色彩工作室返还房屋。判决生效后，郭申请强制执行。在法院发现陈某和一家彩色工作室的许可证已经迁出后，它裁定执行完毕。

收到结案裁定书后，郭觉得自己“被法官骗了”，当即提出执行异议。执行法院认为，原判决执行后，郭与徐的纠纷应另案处理。郭不服，向申请复议。2019年，复议法院裁定维持。此时，她身后的“师傅”告诉她“不行”。

“法官骗了我，她肯定占了对方便宜。”郭没有意识到“大师”的局限性，没有意识到她写错了请愿书，多年的诉讼挫折已经在她的脑海里留下了浓重的阴影。当事人固执地认为，司法系统通过非法手段与徐氏兄弟勾结，故意侵犯他们的利益。

(七)报案不立案的

2019年，郭向公安局指控许三等人非法侵入住宅。Branch决定不予立案，因为其民事纠纷未得到解决。郭对不服申请复议。分公司决定维持。郭不服申请复核，市公安局决定维持。

这时候，郭以为自己已经走到了绝路，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一切。她走进了死胡同，麻木地一直上访。在上访过程中，郭被推荐了解了律师事务所，最后找到我们解除了他的后顾之忧。

援助代理通过

(一)普法，其非心

接受委托后，我们团队律师尽力稳定当事人情绪。在向当事人解释了法律规定、原执行法院的执行逻辑、原判决的判决依据后，她不知怎么的意识到自己的诉讼似乎有些错误。

根据民事诉讼法的相关规定，我国民事诉讼适用“不诉不理”原则，法院的判决只能根据原告的诉讼请求执行，原则上不能超出诉讼请求的范围。郭以房屋直接占有人为被告，以实际占有人徐二为第三人，请求“被告与第三人的租赁协议无效，被告腾空房屋，被告赔偿损失，被告承担诉讼费”。原告郭并未主张实际占有人腾空该房屋，法院判决并无不妥。当然，判决所依据的强制措施不存在违法情形。

(二)学习，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经律师解释，郭仍半信半疑。常年的诉讼让当事人身心俱疲，但她直觉觉得文康律师可能和其他所谓的专家不一样:“你说的我不太明白，但好像有(法律)规定。”

为了不辜负当事人的信任，我们团队的律师们在浩如烟海的材料中努力寻找案件的切入点，在众多案件的办理过程中分析基本法律关系、梳理基本法律事实，在事实认定和法律适用中周而复始，推敲案件下一步的走向。

本案的不利之处在于，当事人没有把握住之前的诉讼机会，没有在案件对自己有利的情况下利用正确的司法途径达到目的，导致后续的判决不断偏离预期，一直难以回到当时的有利环境。

但同时我们也意识到，常年频繁的诉讼过程也是本案最大的优势。这个案件的事实，在过去30年里，已经被许多法院和行政机关多次确认。在接下来的诉讼中，我们帮助法院查明事实的压力会大大降低。

所以我们团队信心坚定，一定要在郭接下来的诉讼中取得决定性的结果，为当事人节省诉讼费用，早日搬走压在当事人身上的大山。

(三)检察，前途是光明的。

整理事实的过程总是很无聊。在众多历史文本越来越吸引人的时候，最后判决书中的一段话突然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本院查明，涉案房屋系原告郭租住的公房，……徐二与未经原告同意签订房屋租赁合同，……，该房为徐三使用。”

这个老太婆太狠了。为了一套不足20㎡的公租房，她奔波了27年。就连审判席上的法官也忍不住同情她。法官看到了郭的错误，在当事人无法及时纠正的情况下，法官默默地帮了她一把——为郭接下来的诉讼认定基本事实。前一种情况与后一种情况的事实有交叉，确认不超过证明的事实。法官在其能力范围内为当事人未来的诉讼铺平了道路。

在发现的第一时间，我们拨通了郭的电话，告诉她，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第十条第一款第六项规定，在人民法院已经发生法律效力的经法院确认的基本事实，属于免于证明的事实，对方不能证明的，当事人无需证明。判决已经确认了我们接下来需要的基本事实，判决已经执行。对方举证推翻的可能性很小，这个案子很有希望！

经过耐心讨论，诉讼当事人接受了律师的诉讼方案:提起物权保护案，要求徐二、徐三消除妨害，返还财产，最终通过强制执行收回名下财产。

因为程序的原因，当事人不得不向法律援助中心申请诉讼代理人，以获得律师的出庭信。不幸的是，当事方的一审诉讼没有分配给我们的团队代表他们。但根据援助顾问协议，我们还是提前为当事人起草了起诉状、证据清单和证据，并在第一时间与代理律师分享了我们的调查研究结果，向律师解释了相应的诉讼思路和要点。

在一审诉讼过程中，我们一直默默支持她提起诉讼，开庭并委托鉴定，对鉴定结论和一审判决书的疏漏和笔误及时与法官沟通。最终，在一审代理律师和我们团队的共同努力下，郭获得了30年来最满意的一审判决:许二、许三被判将A房交还给郭，并赔偿郭占用房屋期间的使用费5万余元。

(4)最后的判决，一场槌球比赛

不出意外，徐二和徐三上诉了。二审的时候，天公作美，法律援助中心把案子分配到我办公室。

律师接到援助中心的通知电话后，第一时间联系并取得了指派函，与委托人签订了援助协议。我们做了太多的前期工作，在审判程序的最后时刻，尤其是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案件的重担终于正式交给了我们。

我们在接到任命书的时候，也看到了许氏兄弟的号召力。我仔细研究了这份上诉状，看到徐氏兄弟向人民法院提出了以下意见:上诉人自小居住在该房屋内；房子原是王夫人购买，后郭私自登记窃取所得；许氏兄弟出狱，被剥夺住所只能带来社会动荡。总之，一审判决违反了公序良俗原则。

针对上诉人的上诉，我们的代理律师做出了有理有据、居高临下的答复。我们指出，根据生效判决认定的事实，郭对该房屋享有无可争议的专有出租权；上诉人不能证明郭盗窃房屋的事实；并且上诉人作为被改造人，应当积极遵守法律，通过努力取得合法财产。

庭审中，面对许氏兄弟及其代理人的种种否认和信口开河，本所律师当庭提出，维护登记产权人的合法权利，惩治侵权人的违法行为，是维护法律规定的公序良俗的唯一途径。律师直面不法分子、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的勇气，以及驳斥歪理邪说、维护法律正确实施的职业，让法官们感动不已。

最终，经过我们团队的努力，二审法院判决驳回对方上诉，维持原判。

(5)结局？不，太晚了

收到判决书的当天，我们特意邀请郭到办公室来，共同打开法院邮寄过来的信封。看着郭颤抖着双手拿到终审判决书，看着她又一次认真阅读判决书正文，最后含着泪笑了出来，我感到无比自豪。我为我的律师职业感到自豪，我为法治社会感到自豪，我为法律援助制度感到自豪。

从郭登记取得居住权至今已有36年，从郭第一次起诉要房至今已有27年。得益于法律援助制度，郭获得了执业律师的免费帮助，并取得了实质性的成果，赢得了终审判决。

目前，我们团队已协助当事人向法院立案执行终审判决。郭的求房之路还在继续，但在我们的帮助下，当事人已经扭转了风向，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她无限接近她的目标。

作者:山东律师事务所孙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