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微信名称取什么好(我采访过的刘暖曦：也许我们无法抵达一个被审视的灵魂深处)

由《张效廉报》供稿

[编者注]

女儿江歌被害后1894天，江秋莲等人来讨判决。

1月10日，山东省青岛市城阳区法院一审宣判，被告刘暖喜于判决生效后十日内赔偿原告江秋莲各项经济损失49.6万元，精神损害抚慰金20万元。

法院认为，刘暖喜作为江歌的朋友和救助人，未如实告知和提醒江歌其介绍的侵害危险性。面对迫在眉睫的非法侵害危险，刘暖喜不顾他人生命安全，将江歌挡在自己住所外杀害，明显存在过错。但刘暖喜在案发后发表刺激性言论，进一步伤害了江秋莲的感情，依法应当承担精神损害赔偿责任。

当天宣判时，刘暖喜没有出现。她处于舆论的焦点，没有公开发言。纸媒记者在2017年采访了刘暖熙，这是她第一次接受媒体采访，也是一次难得的采访。以下是面试前后的回忆。匆匆忙忙，也许只是这个性格的一面。

正如记者所说，我们可能永远无法从刘暖熙的口中到达五年前的寒夜，就像我们可能永远无法到达一个被审视了很久的灵魂。

[I]

我是第一个见到刘暖熙(原名刘鑫)并采访她的记者，尽管事后她公开否认接受过我的采访。

2017年8月22日，马江和刘暖喜见面的前一天晚上，我找到了刘暖喜家的地板。我不确定是哪栋房子，就坐在楼梯上等。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一个背着背包的女生从电梯里出来，看到我明显愣住了，是那种下意识的惊吓和防备。

她不像照片上的刘暖熙，看起来很年轻。我想，三个月前，为了找到刘暖喜，马江把刘暖喜家人的信息曝光在网上，贴在大街上。他们的生活一定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所以我有一种预感，她可能是刘暖喜的妹妹。

女孩进屋后，我鼓起勇气去敲门，心里很忐忑。我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门只开了一半，另一半被刘暖喜的爸爸挡住了，他警惕地看着我。我赶紧做了个自我介绍。令我惊讶的是，耐心地听完之后，刘福打开了所有的门，让我侧身进去。

刘的母亲在客厅里似乎对我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她让房间里的刘暖喜出来见我，说“我们迟早要面对的。”过了一会儿，刘暖喜衣冠不整的走了出来，看起来很憔悴，好像刚哭过，眼眶还有点红。她招呼我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刘福给我沏茶。

一切都很顺利，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事后我觉得这可能是因为刘暖喜有了澄清或者辩解的欲望。

我们聊了一个多小时，她描述了事发当天的情况，和她后来说的大致相同，除了一些细节，比如换裤子的时间。她告诉我的是，第二次报警后，警察来之前，她换了被月经弄脏的裤子，却没有心思去清理。警察进来的时候，血淋淋的裤子还在“客厅”里。在与博主“冷冷舒梦”的对话中，她说在她换裤子之前，警察隔着门来问了她一些基本信息。

姜被杀的公寓。本报记者张效廉

2017年8月27日，该报重访江歌遇害的公寓。澎数据

当她一口咬定自己没有锁门，不知道门外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我们的话题终于回到了那个令人费解的问题:江歌被杀后，她为什么一直躲着马江？为什么总是不理会一个寡母的哀求？

刘暖喜给我解释了两个原因。第一，在配合警方调查期间，她被警方监视保护，警方告诉她“尽量不要见任何人”。第二，因为马江在事件发生后泄露了她的信息，她觉得只要她看到马江说的话，马江肯定会再发到网上。

“你担心她在网上说什么？”我问。

“什么都说。”

“但马江认为，如果你问心无愧，你为什么害怕见她，害怕你和她的对话被传到网上？”

“因为放到网上后，我们得到的只有谩骂和指责。我们处于弱势地位。她失去了女儿，她将永远被人同情。这是我唯一的心理。”

刘暖喜认为，如果一开始没有在网上发那些信息，两个家庭就不会在网友评论的影响下互相误解和怀疑，最终演变成无法解决的矛盾。

[II]

有必要解释一下马江最初是如何在互联网上发布信息的。

2016年11月4日凌晨3点，马江发出了江歌遇害后的第一条微博，号召在日留学生敦促警方破案，并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让大家加她微信。微博的这篇文章后来被广泛转发。

蒋告诉我，当时加她微信的人都发消息说，她怀疑凶手是江歌室友刘暖熙的前男友，但她不知道这个人的任何信息，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所以她在微信上透露了刘暖熙的名字和照片(与江歌的合影)，希望网友能帮她提供线索。

11月5日早上6点，马江同时向微博和朋友圈发帖，称自己“学历低，对网络了解不多”，并要求网友停止转发江歌和刘暖熙的照片。5日上午9点，官方发微博称，初步怀疑在逃凶手是刘暖熙前男友。“请帮助我的同胞为江歌讨回公道。”

陈世峰资料图

在此之前，多次联系刘暖喜，了解女儿被杀的情况。刘暖喜3日晚7点、4日下午4点才回复马江，说“不忍心告诉你”、“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在刘暖熙照片在网上传播的同时，对她的指责和质疑也开始传播，出现了“江歌为刘暖熙的刀而死”等言论。

于是11月6日晚上，刘暖喜主动给发了几段微信:“我没看出你不是躲着你，不敢见你，因为现在找凶手的谜题太多了，我没法给你解释。”“你每天在微博里发的那些东西都是无关紧要的，引来无知之人的怀疑，对我造成伤害。”“事情解决后我不会再见你了。”“如果你不告诉我，你来到日本后谁会知道？你找不到我为什么不问警察或者身边的翻译。”“不要给我任何心理压力。无论生死攸关的案子是什么方式，活下来的人都很难。”“如果这种消息再传出去，我就停止协助警方。”

在与“冷冷”的对话中，刘暖喜声称，正是在这个时候，她担心朋友圈里的全家福照片也会被传到网上，于是打视频电话教父母黑了的微信(注:微博自述黑了除她家人以外的所有人)，并表示有事可以电话联系她。但当马江回到家时，她发现刘暖喜的母亲窃听了她的电话。

回到2017年8月22日，我结束采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刘暖喜想马上出发去见，希望我能和解，化解误会。但是她父母不同意晚上去江家，让她明天去。可惜第二天帮姜和刘见面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变故，不得不中途退出。

8月23日上午，刘暖喜给我发来微信，说她很害怕，要我确认家里是否有其他人或摄像头。我去了马江家，发现《形势》的制作团队已经在客厅摆好了机器，马江也想让媒体见证这场来之不易的会面。我夹在中间，无法协调三方，陷入两难。我不想欺骗刘暖喜，也不想让失望，最后我哭得不知所措。

态度坚决的马江看到我哭了，立刻温柔地、紧紧地、久久地拥抱了我。她多次向我道歉，还提到了江歌，一边说一边哭。后来她跟我说，那一刻她觉得我和江歌是同龄人，如果江歌受到这样的委屈她会有多难过。

江歌案的复杂性不仅在于真相难以理解，还在于道德判断边界的模糊。现在回想这一集，我才知道，本该是记录者和旁观者的我，早已不知不觉地陷进去了。

江歌和马江在日本的合影。张晓鹏的信息

[三]

虽然我和刘暖熙只认识了三个小时，但我对她有了一些理解和同情，包括她的恐惧，懦弱，自私和矛盾，对的怨恨，甚至她的谎言。在当时的我看来，刘暖熙只是一个普通的有着人性弱点的女孩。我甚至一度担心网络暴力会把她逼入绝境，所以我试图说服马江。

但是她接下来的一系列言行渐渐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让我越来越迷茫。我渐渐怀疑，那天晚上那个眼睛红红的，声音软软的，一副胆小模样的女孩，真的是刘暖熙。

陈世峰杀人案日本审判结束后，刘暖喜突然发微信向我索要8月22日晚的采访录音。我回复说，陈世峰已经上诉，案件正在审理中，涉案的相关资料需要认真保存，我想知道她录音的原因和目的。她没有回答解释。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谈话。

[四]

在我的报告中，马江当时的代理律师江阳平提到:“如果梁杰(报告中给刘暖喜的化名)不知道门口的江歌是谁，我认为她撒谎了。2016年12月7日，梁杰向检方承认，她知道在门外袭击江歌的人是陈世峰。”

四年后，我看到了这份起诉笔录。刘暖喜当时说，她害怕案发当晚自己一个人回家，“怕在某处埋伏”，于是给江歌发信息，让她在东中野站等自己回家。当江歌在门外被杀时，她仍然说她什么也没看见，但她怀疑是陈世峰袭击了江歌。最后，她说:“如果我鼓起勇气打开大门，我可能会帮助江歌。至少我们可以看清罪犯是谁。对此我特别后悔。”

记得2017年12月22日，陈世峰杀人案宣判两天后，刘暖喜发了一条微博:“我叔叔有活下来的可能，但我死有余辜。该死，是我。我希望我那天就死了。许多个夜晚我都希望那天死去的会是我。”

陈世峰谋杀案审判判决现场素描。力源数据

直到今天，我还是愿意相信，她的话是真诚的，带着一些悔意。你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2020年4月15日，江秋莲诉刘暖喜生命权一案正式开庭。第三次来到青岛，和我同龄的江歌和刘暖熙成长的城市。在法院外等了一会儿，突然很想知道刘暖熙此刻在干什么(没有任何工作目的)，于是不假思索的给她发了微信:“刘鑫，你还记得我吗？”令人惊讶的是，她还没有黑我。当然，没有回复也是意料之中的。

也许我们永远也不会从刘暖熙的口中到达五年前那个彻骨的寒夜。在那个雨夜，三个视力相似的留日青年在那个隔音很差的狭小公寓里发生了什么，又有什么残酷的真相被那扇跨越生死的门挡住了。

就像我们永远无法触及一个被审视了很久的人的灵魂一样，我们经历过自我折磨的痛苦吗？

江歌(中)和刘鑫(右一)。图片来自微博，刘鑫(非毕业照)

(感谢陈灿杰、、李对本文的贡献)

编辑:图片编辑:胡

校对:丁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