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花逾期2500会不会被起诉(「深度」“干嘛一次性付完！”调查访谈229位华尔街英语贷款学员，金融机构失职了吗？)

记者|邹鲁慧曾张(实习)

编辑|彭

“贷款钱还完了，我还没上完课。”

“你申请贷款的时候，脑袋一直很别扭。”

“不管借多少次，小满的程度好像没有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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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周边英语店铺关门、员工被辞退的消息传出后，学员全部改名为“讨债团”，前明星成人英语培训机构疑似破产的事件仍在发酵。

值得注意的是，其光鲜的形象背后，是数万甚至数十万学生个人的巨额学费和无处不在的教育贷款。由于华尔街英语深陷资金链危机，许多学生的学费“击败了水漂”，但他们将继续偿还贷款。

由10多名学生组成的志愿者团队向界面新闻展示的数据显示，截至8月22日，华尔街英语已有6554名学生，学费总额5.2亿元，人均客单价近8万元，其中超过52%的学生为贷款支付。然而，这可能只是冰山一角。华尔街英语目前在中国11个城市拥有39个学习中心，学生人数远不止这些。

新闻界面还通过各种渠道向华尔街英语学员发放了调查问卷，内容涵盖贷款的原因、金额、期限、利率、具体产品等。不到24小时，共收回245份问卷，其中贷款学生229人。

根据对29份有效问卷的调查统计和对样本的深入访谈，“学费太高，无法一次性付清”和“华尔街英语销售推荐”是学生选择贷款上课的两个最重要的原因。其中，25%的学员并不清楚自己在申请贷款，只有17%的学员知道贷款利率。超过50%的贷款资金来自度小满金融的产品，其他被广泛使用的产品还有招联消费金融、蚂蚁借呗花呗等。

“也建议分期支付全款。干嘛一次付清！”

在对问卷样本的进一步采访中，不少同学告诉界面新闻记者，华尔街英语销售顾问会想尽办法诱导学费以贷款的形式支付，并推荐小曼、招联消费金融等具体的教育贷款产品。

当现场雷声隆隆时，合作金融机构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是否应该承担兜底和保护征信的责任？消费者应该如何维护自己的权益？

学生面试: " 也建议分期付款，何必一次付清！"

“贷款钱还完了，我还没上完课。”张张，北京华尔街英语专业90后学生，看到界面新闻无奈地叹了口气。

抱着丰富业余生活的想法，喜欢出国旅游的张章在2018年上了华尔街英语课程，赶上华尔街英语在商场发传单。在课程顾问的推荐下，张章交了54600元的学费，申请了招联消费金融的贷款。

“也建议分期支付全款。干嘛一次付清！”据张章回忆，当时她的课程顾问说服了她，贷款产品是和华尔街英语联合推出的教育贷款产品，利率比较便宜。

随后，张章下载了招联金融App，完成了第一笔学费贷款。“课程顾问会拿着我的手机直接操作。”张告诉界面新闻记者。

2019年，第一笔贷款还完不久，课程顾问推荐张章升级VIP课程，学费9.6万元。交了10%的定金后，剩下的学费就由小曼“有钱花”贷款。当时，这笔贷款一个月需要还3000多元，几乎占了张收入的一半。

目前张章的两笔借款已经还完，但是华尔街英语的课程还没有上完，课程合同也因为疫情延长到了2025年。然而，课程顾问继续和升级课程的攻势直到几个月前才停止。“分期不好吗？”“还舍不得给自己花钱？”

31岁的上海学生任静在一家文化传播公司工作，他也是由小满和智联消费金融推荐的。由于额度限制，任静于2018年4月向上述两个平台借款86420元，用于支付学费。

在回忆办理贷款的细节时，任静坦言，“整个过程很愚蠢。”

“课程顾问拿出电脑，计算我每个月需要支付的金额。我一看买得起，就答应了。签合同的时候，他们让我下载招联金融APP，填写资料，绑定银行卡，几分钟就搞定了。”

仅仅过了两天，类似的戏码就来了。

顾问还建议将VIP课程升级到任静。据悉，VIP课程可为外教提供一对一教学服务，但价格会翻倍至9万元。就像张章的遭遇一样，可以看出任静是囊中羞涩，而课程顾问也把小曼的“有钱花”推荐给了任静，同样是24期的贷款模式。贷款51210元，每月划拨还款2272元。这样一来，任静的还款压力近4000元，占工资的近40%。

“那时候其实压力很大，但是在那个小房间里，销售额都是跟我算的。平均一节课多少钱？不升级就没有优惠。他之前已经了解过我的工资水平，说同等工资水平甚至更低我也能负担得起。这笔贷款我没问题。”在课程顾问的鼓动下，来这里找外教的任静还是选择了续交学费。

为了继续促进销售，课程顾问还在推荐其他的借款方式，包括借款，用信用卡套现等等。然而，任静抱怨华尔街的课程。期望中的“一对一外教”课程需要手速预定，课程顾问口中的“每天都能上课”大打折扣。

“一对一外教一个月能拿四次左右就不错了。”任静关于销售的说辞是压倒性的。“总是跟我说这些，最后我们的关系已经很不愉快了。”

与任静相比，35岁的深圳学生王茜目前面临着更严峻的形势，她的部分贷款已经逾期。

此前，由于课程顾问的不断升级和推荐，她先后向杜小曼借了三笔贷款，贷款金额超过10万元。“上了课之后，我获得了VIP晋升。后来销售一直想让我升职到VVIP。”

王茜说，课程顾问曾告诉她，贷款机构和华尔街英语是合作关系，相当于分期付款，不收费也不收利息。

学了一年，由于资金偿还压力，她曾经向华尔街英语客服进行退款，却被告知无法退款。此时她翻出了当时的借款合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知道借款与华尔街英语无关，她与华尔街英语的纠纷不能影响她与第三方贷款平台的还款义务。

“不管你在里面借多少次，似乎都没有限制小满的程度。如果我们单独借，能一次借这么多吗？”她对此感到困惑。

被诱导借钱学英语的经历也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毁掉了她的人生。

“亲戚不愿意借，婚姻变故，抑郁症几乎是真的，靠意志生活。”王告诉界面新闻记者，因为这件事，她转行做金融销售，想在赚钱还债的基础上了解金融知识，防止再次被骗。

问卷调查:超过一半的贷款来自小满，最高贷款金额为 35 万元

8月15-16日，新闻在线通过各种渠道向华尔街的英语学生发放问卷，不到24小时，回收问卷245份，其中贷款学生229人。

对29名贷款学生的有效问卷调查结果显示，“学费太高，无法一次性付清”和“华尔街英语销售推荐”是学生选择贷款班的两个最主要原因，有相当比例的学生同时选择。从渠道来看，高达97%的学员通过华尔街英语销售申请贷款。

问卷调查结果还显示，贷款涉及的金融机构涵盖了互联网金融平台、消费基金机构、银行等十几家机构。

其中，50.55%的用户贷款资金来自度小满金融的贷款产品，其次是招联消费金融和借贷宝花园，分别为12.45%和11.72%。此外，一些学生选择使用JD.COM和美团的贷款产品。

通过银行信用卡贷款的群体中，招行信用卡最多，占比近10%，平安银行和广发银行占比5%左右。此外，也有同学使用中国银行、浦发银行、交通银行、建设银行、兴业银行等信用卡。

界面新闻在进一步的采访调查中了解到，很多同学并不是第一次在单个平台上贷款，而是在多个平台上多次贷款。

贷款金额方面，基本都是几万起步，超过一半的学生贷款金额在3-6万之间，贷款超过10万的有33人，占问卷样本的13%，最高贷款金额高达35万元。

调查还显示，在229名学员中，约25%的学员并不清楚自己在申请贷款，只有约17%的学员知道贷款利率。

金融机构扮演什么角色？需要承担责任吗？[/s2/]

“为什么大家的贷款都能过？”“为什么借贷平台能给我开这么高的曝光率？”“你为什么一直给我们一个小建议？”

面试过程中，来自不同城市背负“巨额债务”的学生联合挑战华尔街英语及相关贷款平台。更多同学关心的是，如果华尔街英语破产，相应的贷款义务能否免除？

对此，中国政法大学知识产权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赵占领告诉界面新闻，从法律上讲，学生确实有还款义务。“目前有两种法律关系，一种是学员与培训机构之间的培训服务合同，一种是学员与消费贷款机构之间的借款合同。教育培训机构破产后，实际上并不影响学员向贷款机构偿还贷款的义务。"

多位学员向界面新闻展示了杜小曼的风险告知书，内容均为“借款人应独立承担借款人与出借人之间的借款及权责关系的全部责任。贷款生效后，借款人与使用商品或享受服务的用户之间发生的任何纠纷，应由双方自行解决，杜小曼和贷款人不承担任何责任”。但学员也指出，在签署这份风险告知书时，销售人员并没有给他们详细的介绍和警示。

界面新闻记者从多位学员处了解到，在贷转贷过程中，华尔街英语的课程顾问使用“分期付款”一词诱导贷款，代为操作贷款流程。大部分用户没有被告知签了贷款协议，不知道信用风险，甚至没有看全文就签了贷款协议。

以贷款学员的调查结果为例。数据显示，约25%的学员并不清楚自己在申请贷款，只有约17%的学员知道贷款利率。

更有甚者，金融机构一次性向华尔街英语支付费用，消费者按月还款。一旦市场出现波动，如疫情风险、监管政策收紧等，当华尔街英语资金链断裂，剩余贷款难以结清时，金融机构断贷风险就会转嫁给消费者，金融机构也会面临坏账风险。

至于是否与销售推广力度较大的金融机构有合作关系，一位在华尔街做了6年英语的销售顾问向界面新闻证实，杜小曼和招联金融确实与华尔街有合作关系，合作方式如下:前者为华尔街的英语客户提供专项教育贷款产品，贷款费用减免，华尔街的销售人员会优先推荐。

不过她也表示，疫情发生后，华尔街英语的业绩产生了影响，上述金融机构出现了很多“坏账”，已经陆续结束了与华尔街英语的合作。

智联消费金融对界面新闻表示，与华尔街英语的合作在2020年1月初全面停止，目前公司的贷款用户业务量很少。

“关于华尔街英语事件，我们公司的所有流程都是合法合规的，贷款前都有明确提示和告知。对于出借客户的情况，已安排专人跟踪用户咨询和服务，积极协助用户维权，切实维护用户合法权益。”智联消费金融相关人士回应。

澎湃新闻还了解到，杜晓曼与华尔街英语的合作于2021年上半年结束。

度漫App在线客服回复华尔街英语贷款的同学，“关于贷款，为了避免影响你的征信，建议你按时还款。根据贷款协议，你的贷款获批后，贷款由你委托，已作为培训费支付给培训机构。如果您想申请取消贷款，请与教育机构就退课达成协议。教育机构同意并归还贷款给贷款机构后，富花会实时为你核销借条。”

丹科公寓雷雨过后，微众银行宣布，为保障租客权益，问题公寓租房贷款的租客，如果没有继续还款，也可以结清贷款。华尔街英语的受害者还没有等到金融机构的兜底措施和任何信用保护措施。

对此，多位金融和法律专业人士向界面新闻指出，兜底并非金融机构的法律义务，但消费者仍有空时间维护自身权益。

一位消费黄金行业资深分析师告诉界面新闻，金融机构只要符合监管要求，就不承担法律上的权利和责任。对于贷款的高曝光度，他认为监管要求包括网贷额度20万，金融机构在此额度下可以放款；还有就是利率的告知，金融机构被迫弹出风险告知书，已经尽到了义务。

从贷款的角度来说，教育贷款、培训贷款属于消费金融，是信用贷款，不是抵押贷款。首先，没有“贷前审查”，但也不是没有审查，而是通过查询征信系统来确定贷款额度。

贷了之后，没有权利，没有责任，没有义务。一般金融机构主要是提醒客户还款。如果他们逾期未交，将会被罚款，并在会议上收取积分。虽然有些机构会在贷款后进行回访，比如询问是否愿意和使用，但“回访”并不是法定义务。

消费者还有空房来维护自己的权益吗？专门为金融消费者提供法律服务的上海一衡律师事务所联合创始人沙健认为，需要视情况而定。

他强调，任何接受金融产品或服务的消费者都可以定义为金融消费者。从消费者的角度，提供借贷服务的金融机构作为主导主体，需要充分告知其风险义务。目前风险告知书证明借贷机构已经意识到商户可能存在问题，最终会导致与金融消费者的纠纷。

“是否在重要位置充分说明这个问题，是本案中金融机构是否应当承担责任的关键；另外，如果明确金融机构与教育机构有合作，华尔街英语及其销售人员是金融产品的推荐人，推荐人本身是否具备推荐资格也需要考虑。”

沙坚指出，“这些人受过训练吗？你告诉消费者风险了吗？在这种高频或短期的强势销售下，借款人可能会失去自我判断。”他还提醒，如果没有金融机构与教育机构的合作，只有借款人自己选择并出售私人推荐，那么问责力度会小很多。

但他也指出，消费者作为具有认知能力的民事主体，需要意识到自己也应该承担责任。“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各方都应该承担责任。”

距离华尔街英语疑似破产的消息已经过去两周了，“讨债团”的消息也比之前安静了许多。偶尔会有群里的同学来咨询网报流程。

在这场风暴中身心俱损的王茜在小组中不怎么说话。目前她还欠了一万多，离还清贷款金额越来越近了。

“你还在维权吗？”界面新闻记者问。

“是的，但这已经不重要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应采访对象要求，张章、任静、王茜均为化名)